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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端的蔚藍:第七章 通往光明的沉默

第七章 通往光明的沉默

水晶耀眼的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。洞穴裡的水晶之多,什至讓某些人開始起了奇怪的念頭。

「拿走吧……反正這裡也沒有人……」亞倫說。

「這個可以做成好多裝飾品喔!」吉兒驚喜地撫摸著水晶。

「多採集一些,帶回去作為珍貴的樣本吧!」拜爾打開背包,拿出鐵槌和鑿子。

三個人就像著了魔一樣,拿著石頭、鑿子、槌子開始把水晶一塊一塊地敲擊下來。他們把背包裡的東西全東倒了出來,瘋狂地把水晶裝到裡面。

其他人在後面吃驚地看著這一幕。

「那……那個,亞倫先生,只要拿一點點就好了吧?」蕭禾勉強擠出笑容,看著已經把背包裝滿的亞倫。

「吉、吉兒小姐,這樣等一下會走不動喔!」佐藤走過去,在吉兒背後彎下腰說著。

「拜爾,別做這種無聊事了。我們要走了,把那些東西放回去!」菲利浦大聲地說。

但是眼前的三個人不但沒有停手,反而繼續敲擊水晶,更多的碎片因此掉落。由於背包已經裝滿了,於是他們開始找尋身上任何放得下這些水晶的地方。

口袋、襪子、鞋子……等到這些衣物也沒有空間之後,他們便放進各種奇怪的地方。褲檔、胸部、嘴巴……任何身上可以放東西進去的地方,他們都不放過。由於敲擊下來的碎片很銳利,有許多稜稜角角,因此他們的衣服早就被撕破地不堪入目,就連身上也流著許多鮮血。

「不夠……不夠……」他們嘴裡喃喃地說著,然後繼續塞入更多的水晶。

其他人看到這一幕,早就嚇的不知如何是好。眼前這些人早已失去理性,完全不是原本他們認識的人了。

「開……開玩笑吧……」蕭禾被嚇得毫無血色。

「喂!你們幾個,給我適可而──」本來破口大罵的菲利浦,這時忽然停了下來。他的雙眼睜的老大,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。

本來被敲打下來的水晶碎片,開始在三個人的身上繼續成長。它們像是生物一般,從流出血的傷口中,慢慢刺入他們體內。原先忙著塞入水晶碎塊的三個人,此時因為水晶膨大而全身顫抖著。

「嘎啊啊……」他們的四肢扭曲著。從身上冒出來的水晶柱不斷伸長、變大,擠壓著他們的軀體。

漸漸地,他們的全身都已經被水晶覆蓋住了,看起來就像形狀詭異的淡藍色樹叢。過了沒多久,已經沒辦法從他們身上聽到任何聲音了。

「怎……怎麼會這樣……」原本就已經嚇到臉色蒼白的蕭禾,此時整個人跌坐在地上。

「啊啊啊……」晴奈張大眼睛,雙手摀住不斷顫抖的雙唇。

「該死!」菲利浦跑了過去,猛力敲打覆蓋三人的水晶柱。「喂!你們聽的到嗎?快回答我!」

因為猛力的敲打,菲利浦手指上的關節開始出現紫紅色的瘀青。龍司走過去,抓住他正要揮下去的拳頭。

「你幹什麼?快放開我!」菲利浦氣憤地轉頭看著龍司。

「沒用的。」龍司搖著頭。「他們已經死了。」

菲利浦愣了一下,然後猛然轉過去看著眼前的柱子。從半透明的水晶看進去,隱約看的到他們的臉龐。

「可惡!」他緊閉雙眼,不斷敲打這些紋風不動的水晶柱。「可惡!可惡!­­」

這時,晴奈忽然抬起頭,意識到另一件不對勁的事情。

「奇怪,羽杰呢?」

躺在地上的羽杰猛然睜開眼睛。

「唔……」他摸著隱隱作痛的後腦勺,坐了起來。「我現在……在哪裡啊?」

等到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之後,他才看出自己所處的地方。

和剛進到洞穴時看到的景象一樣,這裡到處都是直立的水晶柱。不同的是,這些水晶的內部隱隱透出一些藍色的光芒,使得羽杰不需要手電筒也能看清楚周遭。

他站起來環視這個地方,卻發現這裡沒有任何出入口,連一點縫隙都沒有。不論是外面的光線還是聲音都感受不到,簡直就像是水晶雕刻成的密室一樣。

到底當初是如何來到這個地方的呢?羽杰怎麼想都想不起來。唯一有印象的,就是自己跟著那個聲音走進洞穴深處,然後就沒有任何記憶了。醒來之後,就發現自己倒在這個地方。

「糟了,不趕快出去的話,沒辦法跟其他人會合啊。」想到自己被關在密閉的空間裡,無法和外頭聯絡,羽杰不禁緊張了起來。

「啊,不行不行!如果開始慌張就不妙了。」他坐了下來,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。「仔細想想,會不會有什麼線索……」

他回想目前所碰到的所有事情。然後,他想起來了。昨天的夢裡,那個聲音這麼說道:「到寂靜的河流旁邊,尋找我的蹤影吧。在那裡,唯有沉默能通向光明。」

現在這個地方,別說是小河了,連一滴水都沒有。到底該怎麼做呢?

「總之,先沉澱一下心情吧。」羽杰想起昨天半夜到小河邊的自己。那時候,他的心中好平靜,只聽得見自己的聲音。那條河流,彷彿把他的面具摘了下來,讓他重新面對自己一樣。

平常的他,每天都過著十分規律的生活。起床、吃早餐和上學……雖然說這樣穩定的節奏讓人很自在,有時卻會顯得很枯燥。當他決定來月球時,心裡就有著一種渴望。那是一種希望看到更多事物、更多景色的嚮往,幾乎可以說是人類的本能。能夠走路的人希望奔跑,跑完之後便會想要飛翔。用自己的一切力量,盡全力看得更多、體驗更多。

不過羽杰沒有想到,在昨天夜裡,竟然是他這些年以來第一次好好地思考自己和其他人的關係。平常只是和他打鬧的晴奈也是,在河流旁邊第一次和羽杰分享彼此的心意。

也許這條河流真的有什麼力量也說不定。

想到晴奈可能正和其他人在外面急忙地找他,羽杰很清楚,現在一定要想辦法出去。那個神祕的聲音帶著他過來,一定也能帶他出去。

羽杰想著當初在河流邊的感覺,那種彷彿浸泡在冷冽的河水中般,沒有其他念頭的感覺。就像自己的腦中暗了下來,沒有其他聲音和影像,是一種純然的寂靜。

正當他沉浸在這樣的感覺裡頭時,耳邊突然傳來那條河流發出的,細小的水流聲。

「沒錯,你察覺到了。」那個聲音再次出現在羽杰的腦海中。「只有讓自己完全地沉默下來,才能感受到自己真正的心。」

水流聲愈來愈明顯了。

「現在的你,已經找到真正的自己了。」那個聲音逐漸淡去。「繼續前進吧。去尋找你真正重視的事物。」

羽杰張開雙眼,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。他回頭一看,發現洞穴跟水晶已經不見蹤影。

在他腳邊,那條小河正緩緩流動著。

「羽杰這傢伙,什麼時候不見的啊?」菲利浦急忙地走著。

「剛剛的確沒有聽見他說要離開。」龍司拿著手電筒,走在菲利浦後頭。「難道發生什麼事了嗎?」

走在後面的晴奈感到十分不安。剛剛才看到那三個人發生這種恐怖的事情,現在又找不到羽杰。如果他也出什麼事情的話,該怎麼辦才好……

「晴奈,先別想太多。」佐藤把手放在晴奈的肩上。「你要相信羽杰,那傢伙既然有辦法找到河流的線索,我想他也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。」

「嗯,說的也是。」晴奈露出笑容。「那傢伙就像是蟑螂一樣,怎麼樣都打不死呢!」

「沒錯,就是這樣!」佐藤看向地面。「不過,還好地上還有鞋印,不然還真的沒辦法找到他呢。」

「是啊,這裡面到處都是岔路,很容易就會迷路。簡直就像是迷宮一樣。」蕭禾回頭看著才剛經過的路口。這個洞穴像是樹的根部一樣盤根錯節。

眼前的腳印看起來還很新,不像是其他人留下來的。雖然有這樣的線索,但是他們已經走了很久了,依然沒有看到任何人影。第一次進入陌生環境的人,有可能一個人獨自走這麼長的距離嗎?

「菲利浦,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對吧?」龍司說。「不覺得跟以前的幾次事件很像嗎?」

「嗯……的確很類似。」菲利浦心裡明白,現在跟以前其他隊員碰到的狀況很類似。突然失去蹤影、只剩下地上的腳印……難道事情都是這樣嗎?意外接連不斷,而且還會反覆出現?想到這裡,他對於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十分氣憤。

「啊!足跡消失了!」龍司停了下來。

地上的腳印突然就中斷了。眼前只剩下滿是水晶柱的牆壁,沒有任何通道。

完全是一條死路。

「怎麼會?」晴奈慌張地跑到前面。「前面沒有路了啊!」

這時候,走在隊伍最後的蕭禾突然驚呼。「啊!後面!」

那些原本構成牆壁的水晶,突然開始移動,將他們走來的唯一通道圍了起來。這下子,大家被關在一個死胡同裡了。

「現……現在是什麼情況?」

所有人呆站在原地,看著背後那些依然清澈、閃耀著光芒的水晶。

羽杰不斷地走著。

雖然說是沿著河流的方向走,不過不管走了多久,前面還是沒有看到任何標的物。

從先前離開洞穴之後,眼前的景象就像照片一樣沒有什麼改變。小河在一旁依舊安靜地流動著,水的顏色還是那麼蔚藍。除了河流之外,這裡似乎就只剩下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了。這些青草並沒有很長,大概只有到小腿的高度而已。但是除了低矮的綠草之外,這一片平原上似乎連一棵樹都沒有。

羽杰抬頭看了看天空。太陽已經到頭頂的位置了,現在的空氣十分悶熱,一點風都沒有。一旁的白雲沒有很多,像是羽毛一般徐徐地在空中飄動著。在那些雲的背後,正是那片看不見盡頭的藍天。

「話說回來,已經走了大半天了,怎麼什麼都沒有看到……」體力已經透支的羽杰,此時已經連抬起腳都有些困難了。他抬起低垂的頭,努力地尋找任何有一點遮蔭的地方。

此時他發現一旁的小山丘上頭,有一小片法國菊的花叢。雖然沒辦法完全地遮住太陽,不過也比低矮的青草來的好。於是他走了過去,一口氣倒在花叢中。沒多久,他就開始呼呼大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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